侠客岛：指责中国未履行入世协议？不是无知是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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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了《中国与世界贸易组织》白皮书，全面介绍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17年来履行承诺的情况。这也是中国首次就此问题发表白皮书。 当中美贸易战双方都在实际交战的时候，中国发表这份数万字的白皮书有何寓意？

今天，夏克道推荐了商务部国际贸易与经济合作研究所研究员梅新宇的一篇文章。由于中国入世承诺的实践已在白皮书中明确阐述，本文将更多地关注中国入世以来世界经济的得失，与大家一起回顾入世的逻辑，更多地了解这一决定的勇气和影响。

回顾

重新审视最近的中美贸易战和反对中国加入世贸的各种声音，我对一些国家的“恶意”印象最深。

基本上，中国是否履行了世贸组织的承诺并没有争议，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的过渡性审议机制明确规定，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的8年内，世贸组织总理事会和其他机构将每年审议中国执行世贸组织协定及其在议定书中的承诺的情况，最后的审议将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的第10年进行。

既然世界贸易组织的专业组织和人士在长达10年的审议中承认中国履行了其对世界贸易组织的承诺，又既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世界贸易组织的影响一直是最大的，为什么一群人要严肃地指责中国“未能履行其对世界贸易组织的承诺”？

这不是无知，而是恶意。

许多人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就搭上了便车，没有“回头路”。让我们看看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如何促进贸易伙伴的经贸发展。

据贸发会议统计，2001年，中国商品贸易进口2436亿美元，占全球进口总额的3.80%；截至2017年，中国商品贸易进口总额已增至18419亿美元，占全球进口总额的10.26%。

事实上，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进口的快速增长，中国经济已经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东亚金融危机期间的“东亚经济稳定器”一跃成为次贷危机(美欧主权债务危机)以来的“世界经济稳定器”。由于强劲的进口和投资需求，许多国家(地区)已经迅速摆脱了萧条。甚至像德国这样的欧洲经济火车头，其自2009年下半年以来奇迹般的经济复苏，也被许多公众舆论称为“中国制造”。

正确性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贸易和经济的快速增长，这证实了最初决定的正确性。简言之，中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抓住了不可重复的发展窗口。

这首先体现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对外贸易规模和国际地位的迅速提高。

2001年，中国货物贸易出口总值为2661亿美元，占当年全球货物贸易出口总值的4.3%，居世界第六位，仅次于美国、德国、日本、法国和英国；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启动了加速中国出口追赶西方主要经济体的进程:

2004年，中国商品贸易出口超过日本；2007年，赶上了美国；2009年，它超越德国，登上世界之巅；到2015年，中国货物贸易总额达到22735亿美元，比2001年增长75.4%，占当年全球货物贸易总额的13.76%，比排名第二的美国(15026亿美元，增长9.10%)增长51%。

2016年和2017年，全球经济贸易趋势和市场变化导致中国出口占全球出口总额的比重略有下降，2017年为12.76%，但仍明显领先于其他国家。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将长期保持世界最大的商品贸易出口国的地位。

从更长的时间跨度来看，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自2015年以来，中国在全球货物贸易出口市场的份额相当于美国在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达到的峰值，基本接近美国在和平全盛时期所能占据的最高份额。

此外，中国制造业和经济规模的增长也令人惊叹。2001年，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为84152亿元，2017年上升至1164.62亿元；同期，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从11027亿元增长到827122亿元。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外部市场。

理由

那么，为什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的10年间，中国的制造业、对外贸易和整个国民经济能够取得如此大的增长呢？

关键是，20世纪90年代至本世纪头十年是全球经济和贸易高速增长的时期，本世纪头十年是全球贸易增长的有利时间窗口(见表1)。

作为后发展国家，中国在产业基础、人力资源、基础设施、经济结构、政府管理等方面都做了准备。这是中国抓住和充分利用的一个重要窗口。

为什么本世纪初的近十年会是一个有利的时间窗口？

从长期经济周期来看，这是长期经济周期的繁荣期；从具体因素来看，许多因素促成了这一时期的经济和贸易繁荣:

信息技术和其他领域的技术创新集中出现，并迅速传播到全世界；

市场经济体制覆盖世界所有经济体，转型经济体经历了前10年转型的冲击，全面走上了经济复苏和增长的轨道；

世贸组织多边贸易体系及其规则运行稳定；

西方主要央行的宽松货币政策，尤其是美联储，通过各种渠道直接或间接为其他经济体创造了充足的流动性。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货币政策对外向型经济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当它与主要进口市场的市场开放相结合时，全球外汇储备将迅速增长，外汇账户将成为外向型经济基础货币的主要渠道。

一方面，它有助于发展中国家突破外汇缺口对经济增长和稳定的制约，另一方面，它也使发展中国家的外向型经济部门(相对于内向型经济部门)享有内在的流动性优势，进一步加快了对外贸易的增长。

总之，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进口市场，已经实施了高度的市场开放政策，为其他经济体实施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创造了条件。

变化

然而，自2015年以来，上述情况正在慢慢消失。

以次贷危机为标志，全球经济进入长期衰退并重新进入长期经济繁荣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从具体因素来看，上述有利因素在本世纪初要么消失了，要么开始逆转:

就目前而言，我们看不到能有效推动整体经济增长的新技术革命。

市场经济体制外围扩张的刺激效应消失了。

西方主要央行(尤其是美联储)的宽松货币政策已经转向再次收紧，这种情况将持续相当一段时间。

贸易保护主义和反全球化正在抬头。尤其是随着特朗普上台，全球贸易体系进入了一个动荡时期。

然而，即使不考虑过去二三十年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政治和社会纠纷，从经济角度来看，即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取代特朗普获胜，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高度开放的市场政策和进口能力也难以长期维持。

究其原因，目前“以美元为基础”的国际货币体系仍不能完全摆脱“特里芬难题”的约束:美国通过大规模经常账户赤字将美元投入外部市场，以满足国际贸易和外部市场对流动性的需求。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将不可避免地损害市场参与者对美元的信心，而这种贸易驱动型增长模式的驱动力将会减弱。

起初，当奥巴马推动tpp时，他的一个重要目的是排除中国，以确保美国对贸易规则的影响。然而，他的方法是在越南等中国传统出口制造业中培养竞争对手。这一战略势必扩大美国的贸易逆差，而且很难在“长期宏观经济稳定”和“美元稳定”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因此，tpp本身无助于美国和当前“以美元为基础”的国际货币体系，并摆脱“特里芬困境”的阴影。

通过及时加入世贸组织，中国成功地抓住了发展的窗口；相反，在特朗普的领导下，美国的经济政策趋于内向。这种情况对中国和试图赶上中国的后发展国家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中国在国际经济体系中的竞争地位可能不会受到损害，后发展国家复制中国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以赶上中国的希望也大大降低。

独一无二的

印度和越南可以被视为后来者，它们想复制中国的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赶上中国。问题在于，在1953年新中国经济复苏后，印度很快就失去了其在国际市场份额上相对于中国的原有优势。

从1948年的2.21%(印度)到0.89%(中国)，再到1955年的1.36%(印度)到1.26%(中国)，中国的商品出口超过了印度，而且从那以后差距一直在扩大。同时，未能抓住本世纪初外部市场的有利时机，2001年为0.70%(印度)至4.30%(中国)，2017年为1.68%(印度)至12.76%(中国)。

今天，外部市场环境正在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印度还希望效仿当年中国的做法来消除这一差距吗？

事实上，更可行的路径是扩大与中国的互利合作，而不是照搬中国的路径和中国的零和博弈。

回顾过去20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抓住了一个不可重复的时间窗口。但当时，在中国有一个很大的争议。

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中的补贴和倾销、特定产品的过渡性保障机制、世贸组织成员的保留等条款，实质上可以说是不平等条款。这些条款允许其他世贸组织成员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的15年内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并可以在12年内对特定的中国产品实施过渡性保障机制，这让许多中国企业在国际贸易摩擦中感到“割破人民的刀，替我打鱼”。

然而，不言而喻的是，承担这些不利条款的成本比获得经济增长和在全球经济和贸易体系中发挥“江湖地位”更重要。

今天，中国又一次走到了“开放促改革”的十字路口。在国内，产业发展日趋成熟，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制约因素，取得了远远超出世界预期的突出成就。在国际上，作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和稳定的“缺口”，我们客观上需要与时俱进，更多地利用国际市场的投入，保持国内制造业和其他产业的竞争力。

在更高的层面上，我们也需要通过“以开放促改革”来打破长期和平繁荣中不可避免地诞生的垄断利润分享集团，防止其重复和扩张导致整个国民经济效率日益下降，甚至整个社会变得日益僵化。

在这样一个历史关头，在第二次革命40周年之际，我们需要重新获得这样的决心和勇气。

正文/梅新宇(商务部国际贸易与经济合作研究所研究员)